左相杨奉国眯眼:“石尚书,一个县令随口就贬,不知道的还以为,你这个工部尚书,什么时候取代袁尚书,成了吏部尚书了。”
大业内阁左右二相、六部尚书,一人配两个秘书郎。
初步处理全国奏折,最后呈皇帝圈阅、司礼监用印、再发往全国。
六部:吏部、礼部、兵部、刑部、户部、工部!
吏部为六部之首,掌控天下官员考核、任免!
工部六部垫底,掌管全国工程,干的是苦活累活。
石尧乾面色微变:“任免天下官员,自然是吏部。那赵为民、王渊居心叵测,要拆天下之墙,我工部主管监造,发声是为大业、为圣上分忧!”
内阁两派!
刑部、户部、工部支持右相;礼部、兵部支持左相。
地位最高的吏部不站队只听皇命!
左相话里藏刀,指责他越俎代庖,想分吏部的权。
赵为民是左相的人,他刚才抹黑打击,话是有点欠考虑。
“你若真是为了大业、为了圣上分忧,就不该没看赵为民奏章写什么,就站出来反对!
拆墙之后问题,赵为民走着上,早写出解决之策。
石尚书,你要还是反对,我就要怀疑你居心叵测了!”
啪,折子丢了过去,杨奉国满面怒容,直接表达情绪。
大业两百多载,内阁处理朝政,都有一套规矩!
一般奏章处理,都在这套规矩内,两派也不会争执。
但遇到大事,涉及到权力、朝政变更。
无论他这一派,提出什么利国利民之策,右相一派都会反对。
根本不顾及大业风雨飘摇,迫切需要刮骨疗毒的改革!
纯粹为了反对而反对。
“……他是提出了应对之策,不过拆全国市坊之墙,这是一件天大事情,弄不好会人心浮动、影响国本。荒人听说后,甚至会趁势进攻!左相若是不同意我观点,那不如等右相回来,让他老人家看过之后,咱们来个表决!”
石尧乾拿起奏折蹙眉,半响义正言辞驳斥!
若真按奏折所言,拆墙之策可行,对大业大有好处。
但此策赵为民提出,推行后左相权威大涨,是以必须反对。
内阁右相一脉四人,左相一脉三人,表决可以完胜!
“那就等右相来吧,我不信大业财政如此困顿,遇到此等解决之策,他还要反对我!”
杨奉国气哼哼坐下。
不多久,六个紫袍老人,先后走入了内阁!
为首老者,须发皆白、皮肤如婴孩,眼神凌厉,气度威严。
正是右相鲍青史,大业二号人物,权威仅在皇帝之下。
石尧乾快步上前,奉上奏折!
“赵为民!”
一看这个名字,鲍青史蹙眉,翻看折子一看,眼神猛然一亮,随后向后传阅,轻哼:“你们也看看!”
吏部、礼部、兵部、户部、刑部五大尚书看完。
折子传到十六个秘书郎手中,个个都被震惊到了!
但谁也没有表态!
内阁遇到有争执大事,都是左右二相两派表决!
基本右相一派胜。
“禀相爷,市坊制度,乃祖宗制度,下官认为,拆除市坊,便是颠覆祖制,提出此策之人,其心可诛!”
刑部、户部尚书先后表示反对态度!
“荒谬,谁说祖制不可改,我大业立国两百三十八载,现存祖制还有多少,制度也要与世同移……”
礼部、兵部尚书先后站出来驳斥!
一时之间,左右两派在内阁吵起来,争的面红耳赤!
吏部尚书旁若无人看着奏折,脸上无丝毫表情!
“表决吧!”
鲍青史突然开口:“老夫认为,此策不妥!”
“附议!”
户部、刑部、工部尚书齐开口,全都表示反对!
杨奉国蹙眉咬牙,恨不得拂袖而去。
每次表决都这样,利国利民大事,一件也推行不下去!
这个左相干的太没意思了!
“此策虽有不妥之处,但也有一些可去之处!”
一直没开口的吏部尚书袁观峦,突然笑着说了一句!
唰!
户部、刑部、工部三尚书转头,蹙眉看着这个身份超然同僚!
一直以来吏部尚书,不参与二相纷争。
如今表明态度,是要站队左相么,抑或这是皇帝之意!
“附议!”
杨奉国三人连忙表态。
现在四对四。
两派表决不相上下,就要拿到朝堂讨论,由皇帝定夺!
“送御书房!”
看了吏部尚书一眼,右相鲍青史挥手,一脸木然表情!
需朝堂讨论事情,都会送往御书房,请皇帝提前阅览。
翌日,朝会。
大业朝会,原本一日一朝,十世业嬉宗改祖制,改为三日一朝,朝臣无一反对,自此成为永列!
帝都六品以上官员皆可入朝。
三叩首、山呼万岁、众臣进殿。
昨夜夜宿储秀宫的兴隆帝打着哈欠道:“有事上奏,无事退朝!”
“陛下,臣有本上奏!”
左相杨奉国出列:“成州九山郡富县县令赵为民上奏,提出一条拆除市坊之墙、增加商贸流动,发展夜间经济国策……可提高税收、充盈国库,臣、吏部、礼部、兵部尚书全都同意,请陛下批准!”
“赵为民!”
听到这熟悉这个名字,兴隆帝浓眉微蹙,不过想起增加税收,充盈国库,便打着哈欠道:“那就议一议吧!”
虽不喜这个臣子,但也知道大业财政,早已国库空虚!
此策若是能行,倒也未尝不可!
做皇帝,一钱、一权,只要抓好便可高枕无忧!
杨奉国浓眉微蹙。
看陛下反应,赵为民奏折送到御书房,他昨日根本没看!
不详细看此奏折,揣摩利弊,哪会琢磨出此策高明!
还有那奏折之上,有少年王渊名字,陛下根本不知!
赵为民不仅上奏,更给他写过信,十分推崇这少年!
“陛下!拆除市坊之墙,这是颠覆祖制,赵为民居心叵测、胆大包天,其罪当诛灭!”
“市坊之墙一拆,城中若有流寇,必然会起大祸!”
“若是战时,敌方探子提前潜入城中,里外夹攻能轻而易举破城!”
“替此策之人,必然包藏祸心,应当抓入京都定罪!”
右相派系官员站出来攻击!
“流寇、暗叹不足为虑,这些赵为民已经想到了对策!”
“拆市坊之墙、增加商贸交易,可提高赋税,发展夜间经济、也可增加交易,朝廷赋税必会大增!”
“陛下,此乃千古奇策,必须重赏献策之人,否则天下奇人异士,谁还会为朝廷献计献策!”
“臣附议,请陛下赏赐赵为民,献策士子富县王渊!”
左相一派官员站出来支持!
“呵呵!”
兴隆帝眯眼看着两派争斗,等到朝堂安静下来,才道:“袁尚书,你以为此策如何!”
“回陛下!”
吏部尚书袁观峦出列:“若是全国郡县拆市坊之墙,国库收入至少可增加两成。不过拆墙后的问题,也不可不慎重!”
这是两边都不得罪,又表达了自己态度!
“增加两成国库!”
兴隆帝双眼一亮,听出了心腹意思,此刻可以推行,不过仍转头又道:“右相,你怎么看?”
“陛下!”
鲍青史站了出来:“成州地处边陲,荒人近来蠢蠢欲动,大有撕毁五年前盟约之势。这个时候拆墙,只怕天下人心浮动,荒人若趁势攻击入侵成州,只怕成州危矣,大业要再失一州!此策,有小利大弊,往陛下深思熟虑!”
兴隆帝蹙起眉头。
荒人乃大业心腹大患,影龙卫密报他们近来的确有出兵之势!
“陛下!”
一见上位犹豫,心知此事要作罢,杨奉国连忙出列:“荒人入侵、备战便是,岂可因噎废食;陛下,国库空虚,需尽早补充,否则朝廷无钱,荒人再来入侵,朝廷如何应对!请陛下立刻下旨、推行此策,以便尽快充盈国库!”
“陛下!”
右相鲍青史站了出来:“如此关键时刻,请陛下三思!”
“请陛下三思!”
一群朝臣纷纷出列!
“……”
兴隆帝蹙眉,瞥了瞥右相,又瞥了瞥左相,起身拂袖:“此策内阁再议,做出决策后,再来告诉朕,退朝!”
朝会散去!
右相一派仰首挺胸,任何决策都是如此,一旦内阁再议。
摇摆不定的吏部尚书,最后都会被右相说,转而支持。
左相杨奉国阴沉着脸,一言不发的走出了大殿。
明明利国利民,一帮尸位素餐之辈,却为了争权夺利阻止!
根本不在乎大业已病入膏肓!
兴隆帝退朝,来到御书房开口:“取赵为民的折子来!”
他虽摇摆不定,但也清楚做皇帝,最要紧的是什么!
“诺!”
一个太监很快奉上折子!
“……此策的确可行,只是上奏时间不对,荒人最近动静太大,再拆墙人心浮动,不利于社稷!不过这王渊一个童生少年,竟有此等天马行空想法!”
兴隆帝翻过折子,很快又丢到桌子上,起身道:“去储秀宫!”
储秀宫有新封的丽妃,乃是姑州第一美人!
……
二虎赶着马车,郭仓三兄弟骑着驽马,守住马车左右、后方!
车厢里,王渊撩开窗帘:“郭仓,听说昨天你们三没去县衙,一天都没和大伙在一块,是不是有什么事情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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