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笺在八人手中传阅,每个人看完都浓眉紧蹙!
三天时间,固若金汤的龙头关失守了,九山郡又能撑多久!
屠南王如此厉害,整个大业将领,又有谁能挡他!
扑通!
短暂沉默后,左相杨奉国跪下抱拳:“陛下,请立刻下旨,封武陵为成州统领,调遣成州全部兵马,以挡住屠南王南下铁蹄,守住成州门户!”
兴隆帝蹙眉沉吟转头:“右相,你怎么看?”
“陛下,武陵统兵之能,的确远在薛盘之上,但他年少气盛、刚愎自用,并不把荒人放在眼里。若是让他统兵,他必然敢出兵,与荒人铁骑大战!”
鲍青史面无表情道:“而屠南王能够攻下龙头关,是提前用间收买卢成业,薛盘肯定会防着这一点,他再想用这一招不成了,再打九山郡就是攻坚战。荒人铁骑善野、战,不善攻坚战。”
“嗯,不错!”
兴隆帝沉声颔首:“如今薛盘比武陵,更适合九山郡战场。”
还有一点他没说,对于武陵他一直不放心,担心他不顾老母、弟弟、妹妹,统兵后有反心!
“陛——下——”
一听这种论调,杨奉国目赤欲裂,直接大吼起来:“你可知道,龙头关一破,屠南王挥师南下,轻而易举便到成州,只要攻破成州城,南下便再无阻拦,可长驱直入直捣黄龙,一路抵达京师。如今生死存亡之际,你还将大业命运,交于一纨绔之手,你真的能放心么!”
工部尚书石尧乾呵斥:“杨奉国,你好大的胆子,竟敢咆哮御书房,对陛下大呼小叫,这是忤逆大罪、罪该万死!”
兴隆帝蹙眉看着杨奉国!
“陛下若让我死,杨某何惜此头!”
杨奉国仰头正色:“陛下,此等生死存亡之际,切不可瞻前顾后了。
我愿以身家性命为武陵担保,他不会对朝廷有二心。还请陛下立刻下旨,封他为成州大统领,统领成州大军,以阻屠南王南下。
陛下若不同意,老臣献言无用,无颜再在朝中为官,愿辞官归隐!”
言罢,杨奉国取下乌纱,一脸不可妥协的决然!
“陛下,此战不用少帅,我等也辞官归隐!”
礼部尚书周经野、兵部尚书秦战一同取下乌纱下跪!
真是心累了,陛下一个个大策不用,整日玩制衡之术!
如今江山危矣,还这个样子!
“陛下!”
一直不开口的吏部尚书袁观峦也道:“微臣认为,此时该启用少帅,薛盘虽勋贵世家,但没打过什么大仗,经验连阮成钢都不如,不足以担此重任。
而少帅身经百战,成州无人能出其右!其人心性至纯,微臣也曾见过,也愿为他担保。”
“袁爱卿你也这样看他!”
兴隆帝蹙眉片刻,看着四个大臣:“那好,朕便给他一个机会,任用他为成州兵马大统领,节制成州兵马、官员,抵御屠南王的十万荒人大军!”
“陛下英明!”
杨奉国、周经野、秦战神情欢喜叩头,激动的老眼泛泪。
少帅,终于重掌兵马了,荒人又有何惧!
右相鲍青史、工部、户部、刑部尚书四张老脸则有些难看!
“陛下,臣还有一事!”
杨奉国一抹老泪,再度抱拳祈求:“请招富县北平乡大王庄童生王渊入京破格取用,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,可扶大夏之将倾、挽狂澜于即倒!”
见朝廷未曾推行拆墙、夜市禁忌、摊丁入亩、官绅一体纳粮,赵为民又给他写了一封信。
列举了一系列数据,写出王朝三百年定律,用十分隐晦的语气暗示,这是那位小先生参透了天机。
工部尚书石尧乾站出来:“左相,不要得寸进尺,陛下已经答应少帅为将,你还要塞什么童生入朝,若是陛下真采用你建议,岂不让天下士子非议。”
兴隆帝拂袖而去:“左相,此事不必再提,一个小小童生哪有多少才能,不过是别人的提线木偶而已。”
已从影龙卫那里得到情报,知道此子在郡城与汪海天走的很近。
那个老狐狸辞官了还不安分,想捧起一个童生干涉朝政。
可惜朕明察秋毫,早已看透了一切,不会中你的奸计!
……
两日后,王渊、武陵带着一群人,推着一架三弓床弩,来到了指挥使府邸,想跟薛盘商量,将此弩放置城墙上,为守城将士,增加防守力量。
屠南王率领大军驻扎在九山郡城北,已连续攻城两天。
此番攻城比在龙头关更猛,使用了大量冲车、云梯、投石车,守城将士伤亡上千,士气低落至极。
留下打算帮忙的王渊、武陵,因得不到薛盘手令,根本没资格上城楼!
一连两天,两人忍不住了,直接推来三弓床弩。
想给薛盘演示一番,让他看看此弩威力,讲此弩弄上城墙。
结果两人一来,直接有些傻眼了。
指挥使府邸前,此时人山人海,全都城中有头有脸的人,一个个带着家丁,抬着装满金银的箱子。
“别挤、别挤,一个个的来!”
“规矩你们都知道吧,一个人离城是五十贯钱,只收金银!”
“去里面,有人给你们开通行官文,拿到了就可以走了!”
守门士兵直接大喊大叫,丝毫没有半点顾忌遮掩。
武陵双拳捏的青筋暴起:“混蛋,我让他封城,是让他聚集大族之力,一同抵御荒人攻城。没想到,他竟然借封城敛财,这是发国难财,这是硕鼠,该杀!”
“……”
王渊怔怔无语。
国难当头,连他这个穿越者,都想贡献一份力量!
实在没有想到这种关头,薛盘竟敢干出这等事情。
他忽然发现自己太小看,这些勋贵们的贪婪无耻、利令智昏了。
指挥使府院子里!
一个书记官坐在旁边,不停开着通行官文,然后盖上城防大印。
一张张通行官文开除,白花花的银子、金灿灿金子倒入大箱子中。
“啊!”
昨夜抱着两个舞姬狂欢一夜的薛盘,打着哈欠走了过来:“这两天总共收了多少银子?”
“回指挥使大人!”
书记官一翻账簿答道:“一共出城了两千多人,收了十一万两银子。”
薛盘蹙眉道:“才这么一点啊,从明天起一人收一百两,争取再捞个十万两银子。”
书记官担心道:“可是指挥使大人,我们这样收银子,肯定会传到京城,纸是包不住火的!”
薛盘冷笑一声:“收点银子算什么,比起龙头关、九山郡失守,屁都算不上。我现在就是要搞钱,等九山郡城快破了,就带着银子回帝都。到时,有了银子打点,再找个人背锅,这一关就算过了。”
正说着,一个急切声音响起:“少帅,你不能进去,指挥使大人在忙公务,你不能擅自闯入!”
这说话功夫,王渊、武陵已走入了院子。看着一箱箱银子,两人蹙起眉头,眼中怒火燃烧!
“武陵,你好大的胆子,竟敢擅闯指挥使府邸!”
薛盘眸子一沉:“信不信本官现在派人拿下你,以军法治你的罪!”
武陵一言不发,眸光扫过金银箱子,再打量着薛盘,透着痛苦不解:好似不了解,国难当头,他怎能这样!
被这种眼神看的不舒服,薛盘转头看向王渊冷笑:“原来是明潭先生,你是不是也想带你的人出城。这事也简单,你再给我一把神兵,我给你开一张通行官文。”
王渊强压心头怒火:“我没打算走,我是来送三弓床弩,帮助将士们守城的!希望你看一看,我做的弩真能守城。”
“床弩!”
薛盘哂笑:“没想到明潭先生,不仅善于做诗词,还能够制造器械。不过不好意思,我大业工匠打造的器械够多了,暂时可以抵挡住荒人大军,不劳明潭先生费心。”
王渊咬牙蹙眉!
实在没有想到,三弓床弩都送到门口了,薛盘竟然不看一眼。
也是,他目前一门心思自捞钱,哪还会想着守城!
这简直拿全城百姓性命当儿戏!
“薛——盘——”
雷霆暴喝炸响,武陵目赤欲裂上前:“我本以为你再纨绔,也该有一点做人的良知,也该知道你的职责。
但没想到,你实在太丧心病狂了,这个时候不管防务,竟然只想着捞钱。
你这是拿全城百姓的性命做儿戏,你这是置大业江山社稷于不顾。
你不配做指挥使,你该死!”
“大胆,武陵,你一介囚徒,竟敢对本官无礼!”
薛盘眸子一沉:“来人啊,给本官拿下他,打入大牢!”
哗啦啦……
上百全副武装的将士冲了出来,一个个抽出明晃晃腰刀。
蹭!
武陵不管不顾,腰畔长刀出鞘,一步步走向薛盘!
薛盘惊惧后退:“上啊,给我拿下他!”
“杀!”
一众士兵挥刀上前!
王渊蹙眉握上刀柄。
实在没有想到,武陵刚烈至此,薛盘纨绔至此,闹到现在不可收拾局面。
罢了,事已至此,就照最坏的局面干吧!
突然,一声急促喝声传来:“武陵何在,圣旨到,快来接旨!”
武陵蹙眉来到前院跪下,薛盘也连忙跑了过去!
王渊隔着一个院子看着!
一个面红耳赤将士取出一道明黄圣旨:“奉天承运、皇帝诏曰,荒人入侵、龙头关失守、大业危矣,特封武陵为成州大统领,统领成州大军,赐金牌令箭,节制成州军政官员,不听令者可先斩后奏,望爱卿不负朕望,抵御荒人大军,守我大业河山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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